04-07 我是来求婚的。
04 聂郁扑哧一声:“你怎么老这样……” “我怎么样?”她轻轻一哂,“那我是你老婆?” 聂郁怔了一下,而后连忙别开脸。 “你脸皮是真薄,”宁昭同小声吐槽,“当年你、当时还以为你就是爱脸红的体质,让他们给吹玄乎了,结果你是真不行。 什么就不行了!爱脸红就不行了吗! 聂郁又羞又愤:“宁昭同!” “哎呀,还会生气了,”马上到站了,宁昭同调侃了一句,起身,“当我没说,走吧。” 05 Boss晚上有重要的宴会,得回家换衣服,三点过就准备下班了。 等上了环城高速,刘野看了看时候,问薛预泽:“老板,一会儿我想去给宁姐送个礼物,拐过去就十分钟路程,您看方便吗?” 薛预泽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十分钟吗?” 刘野心头一定:“绝对就十分钟!加上个楼也就多五分钟!” “好,那就去一趟吧,”薛预泽点了头,又问道,“你之前就跟小宁有私交吗?” “说不上私交吧……小宁那单位很牛逼,我当时代表单位过去参加选拔,她是教官。” 这薛预泽真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就是教官了啊?” 刘野哈哈一声:“宁姐的牛逼之处您可能没机会见到了!我这么跟您说,她是她们那个领域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回回开会她不开口没人敢吭声的!” 薛预泽笑道:“这么厉害。” “那是真厉害,我敢保证,真在她手底下混过的,就算是我们这样就打了个转儿的,也没几个不服她的,”刘野感慨,“我这些话您听了别往外说。她嘛,学历高,听说是写材料出身的,二十来岁就两杠一星了,估计出来之前至少也是个中校。您别觉得听着不怎么样,我们这样的单位,别的不说,待遇够好,但升迁路子是真窄。她这么被踹出来,估计就算有点儿背景也不够硬,还是个女人。就这么着,她还能不到三十扛上两杠,您想想,她得流多少血,卖多少命!” 流血,卖命。 薛预泽心里微微一动。 那是他不会涉足的领域,但他能感受到其中的分量。 “不怕您笑话,我在部队里待那么多年,其实也有点坏毛病,看不起女人,”刘野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但,就从参加过那次选拔以后——嗨,不说了。” 薛预泽多问了一句:“她跟你聊过离开部队的原因吗?” “没,他们这种人嘴都严实,而且这种事儿八成涉密。” 涉密。 薛预泽点了点头,没说话了。 “转角就到了,”刘野倒是补充了一句,“您在车里等还是下去走走?” “我跟你一起上去吧,”薛预泽笑,从边上摸出一个礼盒,“也祝她生日快乐。” 刘野看见了:“您给她准备生日礼物了?” 薛预泽没应声,但拿在手中的动作显得有点犹豫。 不是专程给她备的,但送她也是个好去处。 “宁姐家住五楼,我也没去过,就是瞄到过家庭住址,”刘野带路,按了电梯,“说不定她还挺惊喜的。” 很新的小区,一应设施都干净完善,薛预泽走进电梯,觉得她的经济状况应该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一点。 “五楼到了,滴。” 滴,门没开。 刘野按了两次开门,还是没动静。 “……不是吧,”刘野喃喃了两句,把所有键都按了一遍,看见屏幕上出现一个警告符号,“老板,出事儿了。” 薛预泽看了一下时间,还早,安慰他一句:“估计还用不上你的专业技能,按一下呼救试试吧。” 几声后,那边传来一个男声,刘野和他沟通了几句,那边哧了一声:“第一回碰见这事儿……行,你们先等等啊,我打电话叫物业,看看需不需要打119。你们别怕,没窒息坠落风险,等会儿吧,有什么问题再说!” 都的一声,那边离开了。 自己出的主意,结果碰见这事儿,刘野还挺尴尬的,看着薛预泽:“老板,这……” “没事,我还是第一次被电梯困住,也算有新经历了,”薛预泽左右看了看,笑道,“实在不行,今晚就去小宁家蹭饭,总不会饿着的。” 06 “电梯故障,”进单元,宁昭同扫了一眼,直接带着聂郁往旁边走,“只能走楼梯了。” 聂郁抱着一个猫爬架箱子:“还好只是五楼。” 宁昭同手里东西也不少,没办法帮他拿着,只是鼓励了一句:“加油,正好今天没训练。” 他失笑:“那应该打电话把他们都叫下来。” “我没意见,但负重爬个五楼都不行,我怕他们背后说你肾虚啊。”她开玩笑。 聂郁喉间哽了一下。 走出两层,聂郁小声感慨:“……你以前没有那么离谱的。” “嗯?” “你被他们带坏了。” 她笑:“哎呀,怎么能把坏事全推给兄弟,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郁郁上校,你、哎。” 聂郁还没说出那句“还没升”,就听见她这个“哎”字。 宁昭同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看着家门口的男人:“你……” 人到了面前,崔乔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张了张嘴,最后选择先跟后面的聂郁打了个招呼:“聂队。” “崔参赞?”聂郁放下大盒子,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宁昭同惊讶道:“你啥时候成参赞了?” 崔乔看了聂郁一会儿,又回来看着她,一字一句:“不是托你的福吗,宁队长。” 宁昭同眉梢一扬,一点兴味:“什么意思,特地来找我麻烦的?” “不,”崔乔笑了一下,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同同,我是来求婚的。” “?” “?” “?” “?” 尴尬的气氛蔓延了一会儿,宁昭同问:“哥,非要让我嫁给你,我罪不至此吧。” 崔乔盯着她:“宁昭同,少来这套。我跟你说真的,你要是不肯答应我,就把话说清楚,我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话没头没脑的,但聂郁还真能听明白,眼底神色沉了沉。 宁昭同哧了一声,好像觉得有点棘手,搓了搓手掌,看着都有几分猥琐:“这个……哥啊,有些东西是潘多拉的魔盒,开了要出大事的。” “那不需要你cao心,你说真相就行。” 宁昭同卖蠢:“真相。” 崔乔瞪她一眼,顿了顿,问道:“我俩谈过?” “我俩本来就谈过啊,”她小声道,“一星期,你把我甩了,你还跟人说不喜欢丫头片子。” 说起来还挺尴尬的,当时怎么会一上头又跟崔乔表个白呢。 这世上根本没有可爱奶狗帅气男高,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傻逼未成年直男。 聂郁一头好奇,崔乔微微一噎。 “那个不算,”崔乔轻咳一声,“后来呢,咱俩谈过吗?” “……” “又不说话了。” “你到底有什么执念啊,”宁昭同忍不住了,“我现在这样儿跟你审美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说对我非卿不可你自个儿信吗?” 崔乔都要气乐了:“宁昭同,你说这话就有点没良心了吧?哪有你这么做事的,话说一半藏一半,告诉我招瑜是女同,不告诉我咱俩是一对。怎么,当时就打定主意要移情别恋了?” 宁昭同也要气乐了:“崔乔,你他妈有完没完,告诉你是我的义务?我移情别恋跟你有锤子关系,你是我老公还是我情人?还是你哪天出门赚外快我照顾过你生意?” “……你这女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还有更难听的,要听听吗?” 崔乔吸了一口气,态度缓和了一点:“同同,我是认真的,我被这档子事折磨好多天了。你可怜可怜我,我现在老婆孩子都没了,美人和真相我不能一个都捞不着吧!” 聂郁扑哧一声,被宁昭同横了一眼,连忙压住。 崔乔凑近了一点:“同同?” 宁昭同直接上手往他脸上拧了一把,崔乔立马往后退:“你没洗手!” 她没忍住笑:“崔乔,有些真相可能真的不是你能接受的,况且这件事在如今实在意义有限……” 崔乔认真道:“同同,有没有意义,不该你来为我下判断。” 这话倒也没错。 宁昭同叉着腰缓了缓心神,下了决心:“好吧,你是我的男人。” 崔乔站直了一点。 “之一。”她补充。 “?” “?” 聂郁都不敢听了。 崔乔忍住异议:“分母是多少?” “哦,我数数啊,”宁昭同张开手,一个一个指头按下来,“有名有姓的刚好十个。” 楼道里一片死寂。 聂郁小声问:“还有没名没姓的吗?” 宁昭同瞅他一眼:“没名没姓的,一个让我揍了一顿送进局子里了,一个偷渡过来找我,终身不得入境。” 崔乔很努力才找回声线:“你没骗我吧?” “老子闲得奶子疼堵家门口不进门来骗你,”宁昭同不耐烦,“你是最后进门儿的,天天上蹿下跳。要不是看你有个闺女,老子护着你几分,你早就被我的大房二房三房四房赶出去了。” 聂郁若有所思:“竟然有大房——我什么也没说!”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宁昭同也看出来了,这人也不是纯在局外,“当天就在你房间顶上聊的,你是不是听见了。” 聂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不是有意的。” 竟然有个能和自己分担情绪的人,崔乔心绪稍微好了一点:“我想不出来我竟然会给人当、咳,做妾,还是第十、第九房。” 宁昭同感慨:“可能你不是想攀附我,是想攀附我男人。” 崔乔被冲了一下:“你……丈夫是什么人?” “平平无奇二十二top2博士毕业的柔弱不能自理绝世美男罢了,哦,他无业,全职在家照顾女儿。” “……” 崔乔选择换个思路:“你二房呢?” “流量明星,一米九浓颜大帅哥,后来自己当导演,口碑还不错。” “三房?” “海淀的刑警,干干净净的小年轻,后来我带着一家子在云南隐居,他就调到云南省厅去了。” “口味还挺多元,”崔乔吐槽了一句,“四房呢。” “这就不好说了,”宁昭同顿了顿,“按时间算,应该是我前男友。” 聂郁睁大了眼睛:“小宁!” 队长竟然心甘情愿当小妾?! “闭嘴,还没到你呢,”她骂他,示意崔乔,“你继续问,第五房。” 聂郁:?????什么到我??? “……还有聂队的事?”崔乔感叹,“你真畜生啊宁昭同,第五房呢?” “一位高权重神经病老男人,公务员。” “……这你也能下嘴?” 宁昭同骂道:“少来,要不是老娘忍辱负重能有你四十五副部五十出头美国大使功成名就回来当外交部长的一天吗?” 聂郁:? 什么部长? 崔乔捏了捏鼻梁,感叹:“同同,你真的不是在给我画饼吗?我说实话,我都在考虑辞职了。” “你不辞职也不能保证你能上去啊,”宁昭同诧异,“我跟他现在啥关系也没有。” “……” “怎么,想让我去勾引一下?”宁昭同眉梢一挑,“但我没打算要你当妾。” ……妈的,宁昭同你这个混账丫头啊啊啊啊啊! 崔乔忍气吞声:“六房是聂队?” 宁昭同摇头:“他是倒数第二。我六房是个知情识趣漂亮懂礼的有钱人,男德模范,侍奉我悉心备至,带闺女任劳任怨。我天天开玩笑叫他宝钗,拖家带口一年花他三个亿,他还天天害怕被赶出家门。” 聂郁一声不敢吭。 “……宁昭同,”崔乔难以置信,“你在做梦吧?” “对啊,我在做梦,”她微微一笑,迈步准备进家门,“梦醒了,我回家了。” 崔乔连忙拽住她:“你闺女是谁的?” “我的啊。” “我是说,孩子她爸爸。” “……这就是我的知识盲区了,”宁昭同困扰地挠了两下脑袋,“反正不是老陈的,也不是你的。” 聂郁都要为队长哭一哭了,当妾不说孩子还不是自己的。 不对。 那岂不是说那女儿可能是自己的? 崔乔恍惚了一会儿,而后连忙把烦扰的思绪挥开:“七房?” “战友,蒙古鞑子。” 聂郁:? 连大波你都能下口?! “八房呢?” “神棍,没啥优点,就是长得美,比我老公美上一个度那种。” “九、哦,九就在面前,”崔乔看了聂郁一眼,“聂队后来去哪儿了。” 宁昭同拍了拍聂郁的肩膀:“一路青云直上,五十来岁肩膀上就扛三颗星了。” “……我自己都不敢信,”聂郁欲言又止,止言还欲,“你的可能性都比我大。” “那你信自己是我九房?” 聂郁一噎。 “你们的态度很荒谬,你们的困扰也很荒谬,”她很轻地笑了一声,输入密码打开门,抱起箱子准备往里走,“宝贝们,路是要自己去走的,既然不喜欢我,问那么多干嘛,想走捷径?” 崔乔脸色微微一变:“不是……” 捷径还没仔细想过,但也不是不喜欢。 荀真迎出来帮忙搬东西,宁昭同由着arancia跳上肩膀:“我说实话,你们、啊。” 电话响了。 宁昭同掏出手机,脸色微微一变,叹了口气。 “怎么不接,”崔乔问了一句,“谁啊?” 她看他一眼,手指在接通键上逡巡:“神经病老男人。” “……说好什么关系也没有呢?” “我是这么认为的,”她叹了口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通电话,“领导,有什么吩咐?” “不敢吩咐,”沈平莛淡笑,把书翻过一页,“今天是你生日吧,整生。” “是,劳烦您记着。” 沈平莛有些不喜欢她这么客气,但没有说出口:“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没空,要在家里陪男人。” 荀真闷笑一声,把猫爬架箱子拆了,一点一点往里面运。 “男人,”沈平莛顿了一下,明白了,“战友。” “不止,还有前男友。” “……好,那我也来蹭你一顿饭吧。” “?”宁昭同欲言又止,“你想干嘛?” “不愿意吗?” 她笑骂一声:“别害我,你要真觉得愧对我就想办法把我弄回部队,老子现在给资本家打工,过得很没有信仰。” 弄回部队。 沈平莛沉默了片刻:“七点我过来一趟,聊一聊吧。” “不是,你怎么真、哎,喂?” 宁昭同看着手机。 崔乔小声问:“他要过来?” “……对。” “那我也得蹭你一顿饭了,”崔乔轻咳一声,“需要我帮忙做晚饭吗?” 宁昭同瞪他一眼:“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突然电梯传来一声轻响,门开了。 “开了是吧?啊,开了就好!实在不好意思啊,没耽误你们的事吧……” 薛预泽回过呼叫后面的工作人员,带着刘野从电梯厢里走出来,对着她笑,递来一个盒子:“没想到能遇上电梯故障这样的事,看来今天果然是个独特的日子。独特的小宁,也祝你生日快乐!” “……” “?” “?” 宁昭同阴沉着脸。 你们最好说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07 晚饭开在五点钟,目的是先把兄弟们打发了。 “待会儿有几个客人上门,体制里的,你们肯定待不住,”宁昭同解释,“吃完你们先回去,我们改天再约,酒也到时候再喝吧。” 兄弟们还是很懂事儿的,毕竟崔参赞就不说了,那沙发上坐着个一看就很有钱的男人,弄得他们吃饭都别扭。 六点半,兄弟们收拾完东西,看宁姐吹完蜡烛切完蛋糕,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 宁昭同关上门,叹了口气。 聂郁安慰道:“辛苦了。” “……你怎么没走?” “我代表队长参会,”聂郁一副乖顺模样,“要我帮你喂猫吗?” 宁昭同看了一眼薛预泽怀里撒娇的arancia:“你问问猫的意思?” 聂郁还没出声,厨房里传来一声呼唤:“宁昭同!你家洗碗机怎么用的!” “你他妈再连名带姓叫老子就给我滚出去!”宁昭同怒道,进了厨房,“你不语言天才吗,几个日文就不认识了……” 聂郁收回目光,对上薛预泽的眼睛。 “今天发生了很多神奇的事,”薛预泽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能向谁讨句解答。” “您好,我叫聂郁,”聂郁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您贵姓?” “免贵姓薛,我是做生意的。” “哦,您就是那个……”聂郁尴尬了一下,没好意思把六房说出口,“宝钗。” 薛预泽笑得更深了一点,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 刘野在旁边默默道,知情识趣漂亮懂礼,除了你还能是谁。 聂郁就明白了,笑了笑,指了一下他怀里的arancia:“这只猫出生在非洲,一见小宁就扑过来了,小宁张嘴就叫它arancia,她说是她临时想的名字。” “arancia,橘?”arancia叫了一声,薛预泽揉了揉它的耳朵,“橘白的小猫,叫橘也很常见。” “但是她对意大利语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聂郁低头,开始剥桌上的松子,“她能用英语德语和法语进行学术写作,阿拉伯语也学得很好。” 薛预泽没说话。 这个论据显然单薄了一些。 “她离开部队,是因为救了我们六十多个人的命。” 薛预泽一愣。 “很荒唐吧,”聂郁笑了一下,“她有些事情交代不清楚,上头有人借机发难,质疑她政治不过硬……她说的话,很多我是信的。” 薛预泽追问了一句:“相信,但能接受吗?” 接受一个,有这么多人的家庭。 “我不知道,”聂郁掀了掀睫毛,声音很轻,“但是爱上她,实在不是件难事。” 薛预泽不置可否。 沈平莛七点钟准时造访,一进门对着一张张惊异的面孔,问宁昭同:“战友?” 宁昭同指了指聂郁:“战友。” 沈平莛看向崔乔。 “待过一个战壕的,也算吧。” 沈平莛最后看向薛预泽。 薛预泽反应过来,压住胸中的惊诧,笑了一下:“惭愧,还没有能跟小宁长官并肩作战的机会。” 竟然是他。 宁昭同抱着儿子躺在沙发里,眼睛黏在天花板上,摆明了装死。 几个人交换了几句意味寥寥的问候,崔乔扯了她一把:“你不家主吗,怎么不吭声?” “哦,我在想怎么把你们甩了,去执行我的五年计划。”她动了一下,arancia从她怀里钻出来,左右看了看,跳进了聂郁的怀里:“喵!” 聂郁一下子眼睛都笑眯了,捏了捏arancia的小爪子:“那么给面子啊小橘。” Arancia打了个哈欠,用口水洗了洗脸,闭上眼睛。 一点插曲打消了“甩”这个字的攻击性,但迟迟没有人接话,最后是沈平莛开口,语调很平很缓:“什么计划。” “找个男人,生个孩子。” 崔乔呛了一下:“……您真是胸怀大志呢。” “你再阴阳怪气老子动手了啊,”宁昭同比了个抽他的手势,“我说的是给我生,不是跟我生。” “?” “?” “?” 刘野一脸痴呆。 崔乔都磕绊了一下:“什、什么意思?” “找个年轻男人,安个人工zigong,”宁昭同拎着arancia的后颈皮把猫薅回来,“给我生个七八个的,闺女越多越好,我会好好对待他的。” 这话实在有点离谱了,四个人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把话头继续下去。 聂郁小声问:“要多年轻的男人?” “刚成年那种吧,体质好,”她顿了顿,自顾自点头,“生孩子还是很辛苦的,年轻一点恢复得快。” “……意思是,”崔乔听懂了,“彻底要移情别恋了是吧?” 宁昭同回得飞快:“那你给我生?” 崔乔立马闭嘴。 “你呢?”她问沈平莛。 沈平莛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大意是屁话就不要张嘴了。 薛预泽吸了一口气,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那个,小宁,这个技术现在成熟吗?” “不成熟,”她摇头,“还得等十年,所以老板你要加油了。” “……我好自豪,”薛预泽自觉明白了,感叹,“小宁,这么跨时代的技术,竟然是我们期南做出来的。” 他明天就给研发部多加一笔定向经费! 宁昭同诧异:“我什么时候说是期南做出来的了?是你退休返聘那支独角兽公司——” 她顿了顿,重复了一遍:“独角兽。” 等等,什么退休返聘? 薛预泽怔了一下。 沈平莛到底是开了口:“生育率已经那么难看了吗?” “不说你也能意想到吧,”她笑眯眯的,“全面放开辅助生育,完善法律配套制度落实福利保障措施。这文件还是王幼临写的。” 都指名道姓王幼临了,她是真没避讳过。 沈平莛不动声色地看了封远英一眼,封远英会意,去大门站着了。 “他们可信吗?”沈平莛问。 “不可信你要干嘛,你要弄死他们?”宁昭同眉梢一挑,“不是,我还没问呢,你又什么时候知道这档子事的?” 这档子事。 沈平莛轻笑:“你有说梦话的毛病。” 一群男人齐刷刷看过来。 “……确实,”她点头,“但咱俩又没睡过,你咋知道的?” 这女人说话真是—— 沈平莛倒是很坦诚:“你在北京被关着的时候,我来过一趟,当时你在睡觉,我在外面站着。” 在北京被关着。 聂郁懂了,担忧地看她一眼,而她神色骤淡,交叠着腿陷进了沙发里面。 那是一个抗拒的姿态。 沈平莛顿了顿:“还是想回去。” “……也不是多想回去卖命,就是觉得憋屈,或者说,有点委屈,”她笑了一下,有点自嘲意味,“没想到会因为这种理由被踹出来,但其实也能说服自己……” 委屈。 知道委屈,也没说求一求他。 沈平莛顿了顿:“不是想回去跟他长相厮守?” 聂郁手指一屈。 “长相厮守?”宁昭同诧异,“我有一片森林,干嘛做这种亏本买卖。” 崔乔插话:“还有一片吗?” “换一片也不是难事,”她又恢复了平日里懒洋洋的样子,笑得不太正经,“说到这里,那就不免问问诸位,缠着我究竟是要做什么——想给我家做绿化?” “绿化”这个概念实在太微妙了,几人神态里都有些好笑。 如果她所说都是真的,那样的家庭,实在是太绿了些。 还是崔乔一针见血:“不说多了,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接下来是什么想法?” “我要什么想法?我又不是奔着你们来的。” 这话…… 崔乔没明白:“什么意思,你回来是有事要做?” “当然啊,不然我脑子有问题跑去当特种女兵,我直接勾引宝钗他爹当场躺平不行?” 薛预泽:? 薛预泽吸了一口气:“为什么是我爸?” “你爸在女人这事儿上没吃过什么好的,眼光比较差。而且你爸人不行,找什么女人你爷爷也不会有太多意见,我进门阻力比较小,”宁昭同很好脾气地解释了一下,然后略有向往,“我cao,小妾变继子,真刺激。” 薛预泽:…… 崔乔听明白了,当了薛预泽的嘴替,感叹道:“你真畜生啊宁昭同。” 聂郁听不下去了,拉回主题:“小宁,你要做的事我们能帮上忙吗?” “你看我之前以前一直瞒着,就说明没想把你们拉进局里,”这话宁昭同一边说一边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沈平莛又说了句离谱的,“要有什么事想求个心安,直接跟我打电话,其他东西就别提了,麻烦。” 这话隐晦却也明晰,沈平莛看她走回房间,指尖在膝盖上轻扣了两下。 她倒也不嫌这话说出来下大家面子。 像他惯出来的。 宁昭同换了身出门的便装出来,聂郁一见:“要出门锻炼吗?” “那么大的霾出什么门,”她拎着包走过来,“生日过完了,回去上班了。” “呃……”薛预泽都怔了一下,“也不用那么急。” “我急,”她微微一笑,对崔乔说,“你住这儿吧,帮我喂几天猫。” 崔乔看了一眼薛预泽怀里的arancia:“我下个星期要回襄阳。” “哦,”她摸了一下头发,“那还有点麻烦。” “不行的话我带回咸阳,”聂郁接话,“我爸妈挺喜欢猫的。” “等咱妈退休再说吧。” 苏笙还没退休,聂渡云得照顾苏笙,养只猫还是很费精力的。 聂郁神色略有几分不自在,因为那句“咱妈”,但看她一脸坦然,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你要是舍得,放在我家养吧,”薛预泽开口,又问,“这只猫,也是你从前就养着的吗?” 宁昭同叫了一个口令,arancia蹿出来跳到她脑袋上,乖巧地趴着:“喵!” “我们家老二,”她笑,捏了捏儿子的小爪子,“其实一直带着也可以,arancia会用马桶上厕所,就是有点掉毛。” “喵呜!” “我带走吧。”沈平莛道。 宁昭同诧异:“啥?” “我回家近,回得勤,”沈平莛还挺诚恳的,“猫在我这里,你也能多来看看我。” “……” 又来了又来了,老男人怎么回回都来这套。 宁昭同不太乐意:“你懂锤子养猫,到时候还不是得封远英伺候,你不先问问人家乐不乐意?” 门口的封远英捏了一下拳头。 我乐意啊! “既然是我答应的,当然是我亲手养,”沈平莛笑了一下,对arancia招了一下手,小猫竟然真的跳进了它怀里,“看来它不讨厌我。” “喵呜!” Arancia蹭了蹭他:“喵呜!” 赶紧把小鱼干交出来! “它是老猫了,我们都盼着它多活几年,猫饭都是老陈亲手做的,就你不管不顾天天喂它不该吃的,”宁昭同吐槽,“你还挺得意。” “……” 沈平莛想否认,又觉得这种混帐事儿自己也不是干不出来。 “那你带回去吧,”她还是松了口,毕竟儿子送太远自己看不到也想得慌,“我下午刚买了猫爬架,走吧,我给你搬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