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6 成年人都靠勾引。
13 淬锋这地方还真是藏龙卧虎,陈洁明临时上台当主持,有模有样的。而后是三个语言类节目,一个小品两段相声,最后那段儿是俩天津哥们儿搭台子说的,那血脉天赋一摆出来,笑得大家前仰后合的。 语言类节目结束,就该戏曲类了,表演者没得挑,除了江成雨也没谁会唱戏。宁昭同当年听陈承平说过,但没想到江成雨那么专业,那唱腔那身韵一看就是有童子功的, 一下子都坐直了。 江成雨在台上看着宁上尉这么给面子,感动得将水袖一抛,含羞带怯:“有佳人生长在弘农杨氏家,深闺内端的是玉无瑕……” 想着反正兄弟们也没看,咿咿呀呀丝丝入扣唱完后江成雨没忙着下去,先问了宁昭同一句:“姐,我唱得怎么样啊?” 其实江成雨是比宁昭同大一点的,但是宁昭同这气质实在是太姐了。 宁昭同一拍大腿:“哎呀,迷死我了!” 语调夸张跟哄小孩儿似的,屈峰忍不住乐,而陈洁明已经上来清场了,把满脸兴奋的江成雨推开:“好了啊好了啊,下面进入歌舞类节目环节。” 歌舞类,歌多,舞少,所以舞在前面,歌就随意吧。 第一个节目是刘浩跳的街舞,虽然灯光缺了点意思,但兄弟们的捧场弥补了气氛的缺失。第二个是一个新疆哥们儿跳的新疆舞,那音乐一出来,全场都跟着他扭脖子。 之后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台上唱歌台下自由活动环节了,杨析邀请宁昭同斗地主,宁昭同笑着摆摆手,说她第一次参加这个晚会,再看看。 傅东君已经习惯兄弟们这么不给面子了,瞅了一眼凑热闹的姜疏横,坐到钢琴面前,忧伤地自弹自唱一首《他不爱我》。 宁昭同忍着笑凑过来,小声道:“真上心了?” 傅东君心说这丫头怎么看出来的,没吭声,兀自唱得深情。 等进入第二段的时候,聂郁从后台钻出来,这是他女神莫文蔚的歌,他得给个面子。傅东君看见他,手上一停,示意他一下:“合奏?” 他知道聂郁吉他弹得很好,在国防科大的时候跟人组过乐队。 聂郁想了想:“好,试试。” 行动队的人动作都麻利,很快音乐就再响起来了,宁昭同就在边上看着,特别想把这一幕留下来。 一曲终了,宁昭同鼓了两下掌:“哎呀,听得我都想哭。” 聂郁抿唇一笑,傅东君瞪她一眼:“看好戏是吧?” “哎,没有啊,不许乱说,这不你也没想让我给你出主意吗?”宁昭同现在天天跟陈承平混一起,说话语调跟他有点像,“我觉得这事儿你得让聂郁助攻。” “嗯?”聂郁颔首,“我能帮上什么忙?” 她还真知道,傅东君又开始惆怅了:“你都看出来了,他还没看出来,再过几天聂哥都得看出来了。” 聂郁:“……看出什么。” 他怎么觉得这个话题很危险。 宁昭同对聂郁安抚地笑笑,把傅东君推开坐下,手指拂过琴键:“建议不要打直球。” 傅东君瞅过来:“你有什么良策?” 她没出声,按下第一个键,片刻后,一串音符流畅地流淌出来,聂郁听了片刻才辨认出来,是《国际歌》。 她弹得很舒缓,声线也是抒情优美甚至柔软的:“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女声? 底下各自活动的兄弟们都看过来。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陈承平跟黄青松一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幕,她坐在琴凳上,灯光打得她所有发丝都在发光。而一句慷慨激昂的宣言让她语调温柔地唱出来,有种异乎寻常的力量,让他都恍惚了一下。 这是最后的斗争。 傅东君突然反应过来了,走到鼓架后面去拿起鼓槌跟上节奏,这下舒缓的曲调就有筋骨了。 宁昭同笑看他一眼,力道重了一些,垂下眼睛:“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 “天下的主人!!!”江成雨嚷得嗓子都劈了,让一堆哥们儿笑着扑过来把他压到身上,“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喻哥救救我!!!” 陈承平看过去,脸都有点抽搐,倒是黄青松听得认真,望着舞台握拳,满面感叹:“这才是初心,这才是信仰啊。” 陈承平心说不就唱个《国际歌》吗,一天天升华升华的也不知道自己信不信。想到这儿,他当即跨过一个个小兔崽子大步朝前走,决定这风头自己今天还真要抢了。 这是他的保留节目!老婆唱就算了,傅东君算什么东西! 宁昭同看他雄赳赳地冲过来找麻烦似的,吓得手底下都乱了,半个呼吸后才找回来节奏,好在已经最后一句了。 尾音落下,陈承平刚好跳上舞台,聂郁略有尴尬地挡到两人跟前:“队长——” 队长不会想对小宁动手吧? “干嘛?”陈承平不满,推开他,从钢琴上拿起话筒,催促宁昭同,“再来一次。” “……” 宁昭同幽幽看过来。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陈承平好像也反应过来了,自顾自乐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她边上,挨了个琴凳的边儿:“再弹一遍,我给你唱一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往后面挤,宁昭同下意识地让,很快就让他彻底挤开了。她看他压抑着坏心的样子,有点想笑,干脆起身去后面抱起一把贝斯,插上音响,跟傅东君简单沟通了一下。 陈承平都看傻了:“你咋啥都会。” 宁昭同眉梢一扬,没理他,拨了两下,跟傅东君对视一眼,开口:“起来、饥寒,等下,高了,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退休没事儿干,学学乐器很正常的嘛,正巧还有好多人教。 下面人看上面折腾那么久终于有声音出来了,很给面子地鼓了一阵子掌,等陈承平清了嗓子加进来,又齐齐哄笑喝倒彩。 聂郁躲开了一点,含笑看着一切。 队长唱歌一如既往的难听,东君的架子鼓敲得也挺业余,小宁倒是蛮有意思。 他不是专业的,但也断断续续学了十来年电吉他,还跟一群哥们儿组过校友知名度的乐队。贝斯入门简单,玩的人少需求又大,浑水摸鱼容易,这么些年他都没见到过几个真在上面下过大功夫的。 小宁这,嗯,不知道在贝斯上下过多大功夫,但是肯定在某种弹拨乐器上造诣很深。 琵琶还是阮? 啊,这个小习惯和自己好像。 陈承平唱歌是真难听,黄青松虽然凑过来了,但满脸都是受不了。宁昭同和傅东君也有点痛苦,对视一眼在第二段加快了节奏,陈承平索然未觉地吼完了,意犹未尽地朝底下招招手:“谢谢大家!” 众人爆笑。 他妈的该说谢还是该说抱歉啊! “小宁多才多艺啊,会弹钢琴,还会弹吉他,”黄青松赞道,“从小父母上心吧?” 聂郁心说那不是吉他,宁昭同没有订正领导,笑了笑,把贝斯递给聂郁:“有个练好几种乐器的青梅竹马,都是他教我的。” 陈承平立马看过来。 啥青梅竹马? 黄青松哈哈一笑:“学乐器好,音乐陶冶情cao!” “政委是哪里人啊?”宁昭同问,接过傅东君递来的琵琶,太沉了,只能找个地方坐下,“听您口音像江南人。” “我是苏州人,说吴语长大的。” 宁昭同一听,指尖落下,拨出一段旋律,嗓子掐细:“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黄青松都惊了:“你还会唱评弹啊?” 宁昭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再次低头,换了首曲子:“就会几段。” 说是只会几段,但这一支完成度显然比之前那段《钗头凤》高得多,只是听来不是传统曲目。聂郁觉得耳熟,但想不起来,靠到傅东君旁边小声问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她拿手曲目,《天涯歌女》,”傅东君有点好笑,心说平时也不是那么爱出风头的,倒也将话筒架到宁昭同身前去,回来再跟聂郁说,“她还会用吴语唱。” 这话黄青松听见了,有些惊喜,但她正弹着,他不好出声。好在宁昭同余光瞥见话筒架了,微微一笑,开口:“家山啊,北望啊……” 江成雨仰着脸:“宁姐好厉害啊。” “这曲子叫啥来着,是不是在啥黄片儿里出现过?”曹兴国放肆开麦,“那个,谁演的那个。” 迟源无语地看他一眼:“就算……也不能叫人家黄片儿吧。” 一曲终了,这歌实在有点哀伤,大家都不知道该不该鼓掌。倒是黄青松听得一脸动容,但脸上表情变换许久,最后吐出一句:“这不是苏州话。” 没想到宁昭同给出两个特别专业的词:“太湖片苕溪小片,我是跟一个湖州的jiejie学的,苏州话算太湖片苏沪嘉小片,差别肯定是有的。” 陈承平都听郁闷了:“你们都在说啥?” 黄青松看他,蓦地再次哈哈大笑,拍了拍宁昭同的肩膀:“好!学无止境!” 14 旅长大年二十八走的,初三回来的,一回来就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份很有分量的新鲜文件,翻了两页,乐了。 这丫头还真是精力旺盛。 “小孟,”楚循叫了一声旅长助理孟杜堂,将文件扔给他,“复印几份,待会儿会上讨论。” 九点钟,开年第一个会,各位大佬面前都放了一摞文件,最上面的是一份调研报告。 没有署名,但淬锋基地就那么大点地儿,大佬们都知道是谁写的。 “阶段报告”,意思是这还没完,以后还有几份,而楚循还惯着。 参谋长李丰调翻了两下,有点惊讶,对着楚循笑道:“这才过了多久,小宁就有阶段成果了?” “听说除夕还在折腾,”楚循看得认真,又把结论读了一遍,“今天除了全年工作计划,主要就研究下这个,具体的你们参谋部去讨论。” “是。” 李丰调应了声,心里却犯嘀咕。 不就一学哲学的博士,还是个丫头,社招进来的,楚循至于那么给脸吗。 楚循自认虽然护犊子,但绝不是胡乱给脸的。 宁昭同不是一直混在这个领域的专业人士,但不缺乏基本素养,不够坚实的站位让她看问题的时候反而能有些即出即入的从容。理论功底不用说,数据详实,结论逻辑也严密,一段段分析鞭辟入里,看得楚循都有些酣畅淋漓的感觉。 其他不说,文笔是真不错,可惜是个丫头,不然还能要过来给自己当秘书。 而全文最出彩的一个部分,是对陈承平采访资料的分析。 “……综上所述,问题的核心在于两点:一是,我们需要培养什么样的战士——我们需要给他们提供什么样的培训,才能让他们适应未来作战需求;其次是,我们应该建立一个怎样的标准和体系,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尽量降低战士的伤亡率,以及,在付出多大代价的时候,我们优先考虑放弃任务……” “……我们一向以集体主义所获的成果为傲,然而牺牲本身是不值得自豪的。从此刻开始转变一种以流汗流血甚至付出生命为荣耀的观念是紧切的,不仅基于一种最基础的人道主义考虑,也基于一种效能主义的考虑,伤亡率本身就该被作为任务的一个维度……” “……与之息息相关的一个问题是,大环境对心理疾病的病耻化,值得欣慰的是,我们的心理部门对此已经有很多研究,且成果斐然……” …… 全场静默了很久,李丰调将文件扔回桌子上,一声脆响。 黄毛丫头,乳臭未干,想得倒是挺多。 场内人多半是类似的想法,不说其他的,宁昭同才多少岁,楚循还真把她写的东西当回事儿了。 也有那心思多的,觉得楚循一向是个冷面无私的性子,竟然肯为宁昭同这么背书,这小丫头到底是哪家的公主。 结果没想到,除了本职工作一贯不太发言的黄青松,竟然是今天第一个开口的:“小丫头很敢说嘛。” 有人打头阵,李丰调笑了笑,附和:“年纪不大,倒很博学,不愧是高等学府的高材生啊。” 年纪不大,却很博学,这话就是明明白白嘲讽小丫头不自量力,什么都想掺一脚的意思了。 楚循听出来了,但没看李丰调,却看向了陈承平,想知道他有没有听出来。 陈承平只是不耐烦老男人心思弯弯绕绕,又不是笨,当然把言下之意听出来了。发现老大正在看自己,又估计出老大的意思,他心里有点郁闷:应机营那群臭小子嘴碎,现在大半个淬锋都知道宁昭同是他前女友,他前一秒敢帮老婆说话,下一秒这群老头儿就敢把消息捅给您—— 到时候您可不一定愿意帮着我了。 楚循收回目光,还挺郁闷,心说这老小子什么时候那么怂了,好在这回黄青松少有的主动:“哎,李参谋长,有志不在年高嘛。” 李丰调一愣。 黄青松把文件翻过来,哈哈一声:“小宁这是文人毛病,也不考虑考虑我们这群大老粗能不能看明白。哈哈,分析倒是紧扣实践的,很扎实,也很有新意。” 李丰调听出言外之意,讪讪的。 他是想说宁昭同年轻太轻,她的意见全部都不足取,黄青松却以退为进,说她只是有点掉书袋的毛病,顺便还嘲讽了一句他们理论水平不行——你黄青松一个大政委说自己是大老粗,他们这群从大头兵干起的算什么? 楚循满意黄青松懂事,却一贯不太乐意这样的暗潮汹涌出现在淬锋,开口把话头截住:“任务完成率和伤亡率这块,等宁昭同把公式拿出来再说,先看看她找的几个问题吧。” 陈承平一愣,翻开那一页:“啥公式,她不是说什么,在这儿,‘化约公式是可能的,但仅能作为参考’,这意思不是说整公式没啥用吗?” 楚循一听就知道他压根儿没看宁昭同写了整整五页的方法论部分,跟他比了个闭嘴的手势:“开始吧。” 陈承平看出老大的三分不屑七分嘲讽,有点憋气。 妈的,看懂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今晚把老婆抱怀里让她一个字一个字给我讲! 15 “昨天还有人问我来着,”傅东君由着宁昭同在他脸上折腾,闭着眼睛,“问你这个老鬼的前女友,准不准备吃回头草,要是不吃,他们就能有个念想。” “我就算不跟陈承平谈恋爱也不会在淬锋找男朋友的,”宁昭同说得很绝情,扫了一点阴影色涂在他的眼窝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正经人。” “老鬼算正经人?” “他是意外。” “哦~意外~”傅东君哂了一声,“我知道你喜欢正经人,咱旅也不缺正经人啊,隔壁就有个长得还不错衔儿也高学历还行身材很牛逼的正经人。” “……你说聂郁啊。” “啊,他怎么样?” “挺好的,特别好的小伙子,”宁昭同低头,拿起腮红试色,“就是太好了,我不好耽误他。” 傅东君没明白:“耽误?” “就,”宁昭同想了想怎么说,“我不可能对陈承平一心一意的。” “……不愧是我的师妹,这话都敢说。” “只能跟你说了,”她笑笑,“我这人特别抵御不了诱惑,只能找老陈这种,俩人有搭伙过一段日子随时都会分的默契,这样不麻烦。” 傅东君都听羡慕了:“没看出来老鬼是这种人。” “他是什么人?” 他想了想:“管天管地的暴躁老妈子。” 宁昭同扑哧一声,拿起口红:“好了,最后一步,整完就可以戴假发了。” 终于要好了,傅东君按捺住不安和兴奋:“这真有用吗?” “当然有用,小朋友才会想着追求,成年人都靠勾引,”打量着面前这张粉黛俏脸,宁昭同难掩满意,“可惜了,你要是还有当年那细白细白的腿,还用得着这么折腾?” 傅东君笑骂一声,拿起镜子左右看了看,总觉得不和谐:“我现在不像姑娘吧。” “没事,他不可能靠那么近的,而且他是直男。” “……后面那点真是让我感到绝望呢。” “直男作形容词,不是名词,”宁昭同订正,整理好手里的双马尾假发,“蹲一下,我给你戴上。” “小喻!” 喻蓝江听见动静看过去,见宁昭同在隔壁屋探出一个脑袋,神神秘秘地朝他招手:“帮个忙,帮我叫一下姜疏横,说傅东君找他。” “傅东君找他怎么让你叫,”喻蓝江有点莫名其妙,倒也只是念叨一句,“行,这就去,等等啊宁姐。” 宁昭同顿时笑得跟花儿似的:“一会儿你也来,有惊喜!” 惊喜? 喻蓝江想不出来会有什么惊喜,却觉得她笑得很漂亮,转身后忍不住回味了一下,而后有点嫉妒老鬼。 妈的,她年轻的时候肯定更水嫩更招人疼,怎么就看上老鬼了。 喻蓝江说傅东君找他有事,姜疏横脸上稍微凝结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不知道。” “那边什么情况?” “不知道,”喻蓝江打量着他们这屋,看见聂郁桌子上一排排的笔记本,“宁姐让我过来跟你说的,我都没见着傅东君。” 哦,那位宁上尉也在。 姜疏横踏实了几分,放下自己的Switch起身:“走吧。” 宁姐说有惊喜,喻蓝江自然跟上,看姜哥准备拧门就进去,还拽了他一把:“宁姐在里面,敲个门。” 姜疏横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一楼是活动室又不是宿舍,就算里面有女人又怎么了。倒也没提出什么异议,敲了两下,当即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女声:“请进。” 姜疏横推门而入,一下子愣住了。 对面窗户边站着个女人,逆着光被勾勒出所有线条,双马尾白衬衫制服裙,细细的脚踝下面踩着一双柔软的小皮鞋。 姜疏横飞快地看了一眼边上坐着的宁昭同,马上就把目光粘回去了,脑子里转得倒快:宁上尉让喻蓝江来找他,说傅东君找他有事,应机营里只有宁昭同一个女人,那这人—— “……” 姜疏横捂住鼻子,别开脸,咳了一下。 救,“我的队友是女装大佬”这种情节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把门关上。”宁昭同起身来关门,喻蓝江反应过来,先把门拉上,目光从她脚上的拖鞋上掠过。 竟然涂了那么艳的指甲油。 显得脚背好白。 “你认出来了吗?”宁昭同跟姜疏横开玩笑,“后勤最近正在琢磨改进伪装手段,我问他们借了化妆品,想着熟人里也就师兄长得最秀气,就拉他过来试试。像你们刚才那样进来,不太仔细看的话,能看出端倪吗?” 姜疏横还没开口,喻蓝江已经傻了:“等等,对面那人是傅东君?” 傅东君当即就要转过来,被喻蓝江连忙叫住:“我靠你别回头!老子不想看你的脸!” “?” 傅东君大怒,大步走过来推搡他一把:“你跟老子说清楚,老子的脸怎么了?” 喻蓝江抬起手打哈哈过去:“没啥,没啥。” 姜疏横看着他那张脸,沉默了一下。 嗯,也不是不好看……但是哪儿有双马尾美女会毛孔那么大皮肤那么黑啊! 迎着宁昭同期待的眼神,姜疏横勉强回应了一句:“从后面看,看不出是男人。” “师兄当年特别白,现在晒黑了,感觉黑了就不太适合这种日系装扮,”宁昭同说着还挺感叹的,“其实应该试试黑皮白发的,不过后勤没有合适的长白发假发。” ……她好懂。 黑皮白发好色。 傅东君感受到暗恋对象不停地瞟过来,也生不起气了,有点不好意思,倒还撑着问他一句:“好看吗?” 好看? 姜疏横再看了看,这回真心实意了一些:“挺好看的。” 宁昭同怕显得目的性太强,跟着问了喻蓝江一句:“你觉得呢,好看吗?” 喻蓝江自认可诚实了,摇头:“女人我喜欢野一点儿的。” 宁昭同听完,追问:“那男人你喜欢什么一点儿的?” “男人喜——”喻蓝江眉头一皱,“我怎么会喜欢男人?” “说不定呢,”宁昭同笑出几分狡黠,抬脚出门,“你跟我来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喻蓝江立马跟上:“来了。” 看着两人出门,傅东君瞅了姜疏横一眼:“还有好多衣服。” 姜疏横颔首:“什么?” “师妹抱了好多衣服过来,还没试完,”傅东君顿了顿,轻咳一声,“要试试吗?那个,我是说,帮我试试。” 16 “什么事儿那么开心,看你乐半天了都,”陈承平从窗户进来,直接把她从椅子上搂起来,压在床上,“今天又去东边儿干啥了?” “今天做了件大好事,”宁昭同笑得特别可爱,搂住他的脖子,往他脸上亲了两口,“李参谋长怎么又挑着休息日拉着你们开会,这人懂不懂事儿。” 老婆好香,他压住她亲了个够本才放开她:“没事儿,反正你也不在,不开会我也在办公室。” “不准,我不在你就不能来找我嘛?” “少来,我来找你,明儿老大就要把我叫过去问咱俩啥时候领证儿了。” 宁昭同一听,笑得肩膀轻颤,捧着他的脸:“你不想跟我结婚啊?” “倒打一耙是吧,那是我不想跟你结婚吗?”他都气乐了,压住她轻轻啃了两口,“咱俩刚见面那会儿,第一次聊的话题就是不婚主义和开放关系。你跟我说什么、哦,人是动物,出轨是天性,守贞是不合理的,给老子都听傻了。” “那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啥对不对的,我当时就想着,这姑娘挺好,观念那么开放,那老子占了便宜还不用对你负责,”他还不好意思了,“结果咱俩一上床,你跟我说你是处女,吓得我都不敢扒你裤子了。” 她轻轻一哂:“最后不还是扒了。” 他笑出几分得逞的坏,手从她腰上探进去,摸到一团柔软:“那你想不想跟我结婚?” “不想。” 他一噎。 “我不想结婚,”她解释,“不好离。” “……妈的,”他笑骂一声,在她细细的小腰上掐了一把,“有你这样婚还没结都想着离的吗?” “我这是未雨绸缪,”她翻上来压住他,眼里全是笑,“说真的,你要是奔着跟我结婚来的,我俩一开始都处不到一起。” 越说越过分了,他不想理她,抱住她的脑袋亲了一会儿。她被亲得气喘吁吁的,挣了两下,撑在他胸前:“你真好。” 他抬头:“啥?” “我说你真好,一点儿压力都不给我,”她小声说,“但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我只是不想跟你结婚,不是随时准备移情别恋。” 他心头热了一下,话倒不客气:“你怎么敢说你不会移情别恋?” “我不敢说 ,但是你敢说吗?”她轻轻一哂,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肌,“人活在世上,求一个基点是很奢侈的,两个人的关系里变量更多,就更不能指望什么坚定不移了。” 好抽象,他似懂非懂:“意思是,那些男男女女什么承诺都是放屁的,他们自个儿认为没用,能不能走到最后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她一听就笑,狠狠亲了他一口:“太聪明了宝贝儿!” 他都让她夸不好意思了,收紧手臂揽住她的腰:“都是宁博士熏陶得好。” “少来,”她咬他一下,没用力,只见亲稔,“等我做个总结陈词啊——既然这样,我们就别想着什么地久天长的了,咱们俩能保持彼此地位对等,就是我们唯一能追求的稳定。” 他想了想,点头:“青梅竹马是谁?” “……你这转折可以再突兀一点儿。” “老子琢磨好久了,没好意思问。” “没谁,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哥哥,我念书早,他跟我同级,”她解释,“姓崔,现在在外交部。” “青梅竹马?没早恋过啊?” 她心说那狗东西中学时代眼里只有大jiejie,对平板儿小丫头半点儿兴趣都没有,不然她不至于能守身如玉到认识他。 “就是童年玩伴,父辈认识,关系挺好。” 他也不说信不信,粗粝的掌心磨过她光滑的肌肤,一寸一寸,摩擦出细微的灼烫:“黄老头儿很待见你。” “嗯?”她颔首。 “不知道因为啥,”他没有乱猜测,“今年休假回来,给他带点儿特产,多走动走动吧。” 她倒似乎意识到什么,顿了顿,没有出口:“好。” “准备什么时候休假?” “想跟你一起。” “行,那咱俩规划规划,出去转一圈儿,”他知道她也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还有个事儿。” “怎么那么多事儿,”她抱怨了一句,伸手握了他一下,“赶紧说。” 他急喘了一声,连忙按住她,有点想笑:“你的体能得拉一拉了。” “……” 她艰难发问:“你说的体能,是正经体能吧?” 明儿有重要的工作会议,这训练强度真不能增加了。 他笑骂一声,捏了一把她的屁股:“老子懒得听你说笑话,自个儿做好心理准备,这个月内去聂郁那儿报道!”